脑机接口开启产业新赛道

武汉协和医院科研人员在展示微米级呈现脑机接口装置与大鼠大脑主要血管和脑组织的空间位置关系。新华社记者 肖艺九摄

  脑机接口是生物智能与机器智能深度融合的前沿技术，已成为全球科技竞争的新热点。今年更被视为中国脑机接口技术正式步入临床的关键一年。为抢占未来产业发展先机，不少地区积极出台配套政策，埋下未来发展的种子，呵护其生根发芽。

  四川：发力完善生态圈

  本报记者 刘 畅

  日前，四川省经济和信息化厅等8部门联合印发《四川省脑机接口及人机交互产业攻坚突破行动计划（2025—2030年）》提出，按照“抓链主、铸链条、建集群、促应用”的发展理念，推进产业“串珠成链、聚链成群、集群成势”，构建集“人才+技术+产品+服务”于一体的产业生态圈，着力打造全国一流的脑机接口及人机交互产业创新发展高地。

  行动快源于布局早。早在2021年，电子科技大学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神经工程与神经数据团队便已成功建立了数字孪生脑模型，并基于该模型开展了稳态视觉诱发电位响应机制方面的研究。2022年起，成都市前沿类脑人工智能创新中心成功与电子科技大学、四川大学合作，围绕孤独症诊疗难点，研发了全国首套脑功能评估与孤独症辅助诊断系统、孤独症精准神经调控系统。“脑机接口及人机交互产业”入选四川省2024年产业新赛道。

  当前，四川已有技术体系较为成熟且市场需求明确的产品在多个场景中实现应用。在5月16日成都市举办的一场助残日主题活动中，成都前沿类脑人工智能创新中心有限公司现场展示了公司的脑机接口设备——脑功能评估与孤独症辅助诊断系统。这款形似八爪鱼的设备可以像帽子一样戴在头上，通过对大脑脑网络信息进行深度分析，对被检测者的认知能力、专注能力、大脑协调能力进行评估，可对孤独症进行辅助诊断，准确率超过90%。“目前，该技术在成都市锦江区13家社区服务中心被推广应用，可为区内24月龄至48月龄儿童提供免费脑功能评估与孤独症筛查，预计年内将服务数千名适月龄儿童。”成都前沿类脑人工智能创新中心有限公司技术总监汪义锋介绍。

  《行动计划》围绕打造医疗健康核心场景、拓展重点行业融合场景等给出多元“菜单”。比如，支持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四川省人民医院等综合性医院，常态化开展植入式脑机接口手术。同时，推进相关技术产品在工业制造、教育培训、养老服务、应急安全、公共服务、消费娱乐等领域试点应用。据了解，四川还将支持脑机接口纳入医疗服务价格体系，鼓励开放场景开展临床试验，加快推动医疗器械注册。支持综合性医院常态化开展植入式脑机接口手术，开放神经精神疾病诊疗、成瘾诊疗、智能康复健康监测等应用场景。

  不断丰富的应用场景为技术“落地”创造了更多可能，推动了研发进展。

  “从突破研发技术瓶颈的角度来看，包括脑机接口在内的任何一项研发，必须明确研发成果用在哪里、如何使用、带来的核心价值是什么。”成都市前沿类脑人工智能创新中心主任冯睿表示。

  “当前，侵入式、非侵入式脑机接口技术都在加速推进。5年至10年后，脑机接口技术相关产品会从医疗向健康管理领域转变。长远来看，脑机接口技术的应用会进入人们的生活，像手机一样普及。”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特聘研究员、智能可穿戴老年健康系统研究室主任江宁说。

  人们期待的脑机接口技术从研发到临床应用还有较长的路要走，产业生态亟待完善。冯睿认为，对研发机构而言，技术研发不必追求“大而全”，而应当构建起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技术优势，各有所长的研发机构将共同串联起完善的产业生态。“我们的产品零部件已经实现了国产化。其中，最核心的脑电仪的脑功能分析与辅助诊断系统就是在中心研发完成的，这就是我们的技术优势所在。”冯睿说。

  此外，多位业内受访人士建议，在当前产业生态构建过程中，要尽可能为技术含量高、成本投入少、应用见效快的产品创造应用场景，推动成果转化，打开市场空间，打造“临床—研发—制造”的产业闭环平台。

  上海：构建技术护城河

  本报记者 李治国

  今年以来，我国脑机接口产业政策利好不断，脑机接口技术的发展得到高度重视。各地政府相继出台相关政策，支持脑机接口技术的研发和产业化。北京、上海等地发布了脑机接口未来产业培育行动方案，为脑机接口技术的发展提供了政策保障，相关领域企业也不断获得资本市场青睐。

  日前，由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CCI资助的上海脑虎科技传来最新成果——基于全自主研发的256通道高通量植入式柔性脑机接口成功实现“脑控”智能设备和“意念对话”。今年3月，上海侵入式脑机接口公司上海阶梯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产品进入注册临床试验阶段，受试者良好的术后恢复情况正加快推动阶梯医疗第一代侵入式脑机接口系统的注册取证进度，有望于2028年实现产品上市。

  脑机接口传统侵入式方案因电极尺寸大、硬度高，易引发脑组织损伤和免疫反应，导致信号衰减甚至失效。阶梯医疗创始人、中国科学院脑智卓越中心研究员赵郑拓和李雪团队研发出的超柔性微纳电极，直径仅为头发丝的1/100。“这种电极的柔软程度让脑组织几乎‘无感’，植入后不会触发瘢痕反应，信号采集具有长期稳定性。”赵郑拓表示。

  技术突破背后，是上海“未来产业”培育机制的强力支撑。2025年初，《上海市脑机接口未来产业培育行动方案（2025—2030年）》出台，明确以医疗场景为核心，优先推进侵入式技术落地。上海市科委通过“项目经理人”机制，为企业对接临床资源、加速产品型检，仅用一年时间便推动阶梯医疗完成从实验室到临床的跨越。

  记者了解到，上海市科委协同上海市医疗器械检验研究院从去年开始加速脑机接口产品型检，促进公司临床试验和融资进程。今年1月，《上海市脑机接口未来产业培育行动方案（2025—2030年）》发布，统筹协调相关资源，力争通过全链条创新、全过程加速，抢占全球未来产业的制高点。目前，上海多家脑机接口企业正在加快推动自研产品的临床试验。

  值得关注的是，上海正构建脑机接口“专利护城河”。不久前，复旦大学联合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局专利审查协作江苏中心发布的《脑机接口专利关键技术白皮书》显示，中国近10年脑机接口关键技术专利申请量跃居全球第一，在超柔性电极、微创植入等领域的专利布局已形成技术壁垒。

  在准入标准方面，上海市医疗器械检验研究院（上海市医械院）有源器械检验一所副所长胡晟表示，目前，上海市医械院在国内脑机接口医疗器械标准化工作、监管科学研究、检验检测等多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上海市医械院联合国内领先的脑机接口研究及临床机构，正在牵头起草脑机接口医疗器械术语定义、感知与响应性能测试方法两份行业标准。

  不过，专家也表示，目前脑机接口技术仍有提升空间，如进一步提高信号采集的精度与稳定性、优化算法以更好地解读复杂的脑电信号等。而在伦理道德与法律监管方面，脑机接口涉及人类大脑这一极为敏感的领域，如何确保脑电数据的隐私安全、避免技术被滥用，需要尽快构建完善的法规框架和伦理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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